说起新年,我忘不了的,便是压岁钱。
从我记事开始,压岁钱就和我打上了交道。我特别喜欢它,不过,它时常裹着一个大红外套,喜欢把头蒙住,藏在只有纸片般薄的空间里,它还有脾气,一旦我和它闹矛盾,它就会跑到别人的怀里,我还要好好哄它,给那人拜个年,它才肯老老实实回来。
我喜欢它的样子,长方形的,笔直的线条,精致的裁剪,光滑的触感。它喜欢印纹身,喜欢把毛爷爷印在身上,说是为了证明对中国的信心与喜爱,我很好奇,想着如果在自己身上也印一个毛爷爷,会是怎么样的。我喜欢压岁钱,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,是我佩服它。它既是最穷的,也是最富的。穷到什么地步呢?只有薄薄一片,没有多余的负担与累赘,似乎只要风一吹,就能去四海漂游,像是浪子一去不回头。富到什么地步呢?薄薄一片,可是日积月累,却可以换来意想不到的东西。
说起我和压岁钱,可以说是有一段不解之缘。
在我六岁过年的时候,天空中还下着雪,那雪好看啊,像是被撕碎的鹅绒枕头,纷纷扬扬的,有些还在空中盲目地飞舞,不知疲倦,有些却已经落在了地上,一片连着一片,紧挨着。我喜欢玩雪,迎客的时候,父母在门前应着,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在雪地里玩雪。送客的时候,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小孩子手中的压岁钱,脑海里思绪万千,最后不顾一切,“哒哒”跑去,找父母要压岁钱。
爸爸看到了我这急切样,为了逗我,笑嘻嘻地说他把压岁钱藏在雪里了,我信以为真,找了一个下午,最后仍是空手而归。
妈妈看不过去,就把准备好的压岁钱给了我。我十分开心,那是一种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的开心。我的手冻得红彤彤的,却远不及压岁钱的红,它的红好像是要温暖我的手,即使感觉不到温度,我的心也被这种红烘烤得十分炙热。
睡觉的时候,我本打算把压岁钱放在床头,妈妈却说,要把压岁钱放在枕头下面,不然怎么压“祟”呢?从此之后,压岁钱就住在了我的枕头下面。
我喜欢这种感觉。即使是睡着了,我也能感受到枕头下面传来的炙热。
文/卞元元